次日清晨,不,次日上午,韩笑匆忙赶到昨天二人聊闲天的那棵大树下。走过去一看,才发现函效还在靠着大树闭目养神,宛如修仙的真人。
原来对方也不过在睡觉。这么想着,韩笑心中因为迟到而产生的内疚荡然无存,此时,他甚至还想摆出一副愤怒的面容提醒对方快点清醒过来。
谁料,对方悠悠地说了一句:“你怎么才来?我等的黄花菜都凉了,我等的花都谢了。”
韩笑被对方这句话给噎住了,一时间只好干笑几声,装作没听见,走向大树的绿荫。
函效睁开眼,稍稍让了个位置给对方,二人看着挑着扁担从面前经过的老太太,看着阳光从树枝缝隙里穿过洒到地面上,一时沉默。
打破沉默的是韩笑有些低落的声音。
“陈大夫死了,”韩笑看见对方对此并不感到意外,“似乎是他背后那些人杀害的,他们前脚刚走我就到了,死得挺凄惨。”
函效点了点头:“我昨天就猜到了,所以才让你去陈大夫那边的。”
不过,韩笑接下来的话语却让函效愣了一下。
“不过我从他家里拿到了这个。”一边说着,他一边把七杀剑从剑鞘里拔了出来,函效见到这把七杀剑,整个人的表情精彩起来。
“为什么会还给你?”函效皱着眉头,表示自己看不懂这种操作。
韩笑听到对方的用词却又缩了一下手指,他暗自将长剑插回剑鞘中,一边问着:“还给我?我是在陈大夫家里找到的,或许他压根就没把七杀剑给对方,双方或许还在谈条件呢?”
“谈条件谈了几个月还行,再等下去七杀剑都要变成陈大夫的形状了,”函效表情扭曲,表示无法理解,“和他交易的人也真是有耐心。”
“哈?你的意思是这把剑是跟他交易的人还回来的,还特意还到我手里,”韩笑拍拍身旁人的后背,“和他交易的人也真是够良心的。”
说到这里,韩笑突然间想到什么,他没等对方继续吐槽,自己先说了起来。
“对了,我找到陈大夫的账簿,上面好像有着七杀剑的买家,”韩笑想起昨天晚上在微弱的火光中看见的字迹,思绪茫然,“买家居然是沈府!”
函效听到这话,仅仅愣了一刻,接着一拍自己的大腿,喜笑颜开。
“太好了,可以讹诈沈府了!麻麻的,上回被你这家伙给坑了,白银和田地都没拿着,这回你可不许说话,就当个聋哑人!我就拿着账簿跟那个摆着一张司马脸的沈老爷当庭对质,从他那里好好敲一敲竹杠!”
韩笑听到这话,原本有些开心的脸色又黯淡下来。他看着身旁这人这么兴奋,手指有些不安地紧扣在一起。
“那个……我昨天晚上把账簿给烧了……”
声音怯懦起来,韩笑苦笑地看着身旁的函效,对方听到这话,变脸变得比翻书还快。
“你怎么不把你给烧了呢?!大哥!清明节还没到,中元节早就过了,你怎么这个时候还想着烧纸钱祭典你祖宗呢?!烧个账簿过去我要是你爹我肯定饶不了你!”
函效摇着韩笑的双肩,眼神幻灭,那些黄粱美梦与脑海中构想的黄金岁月一瞬崩塌。
这个家伙什么时候没做过拖后腿的事情啊!
可韩笑的声音却大了起来,他的歉意只持续了几秒钟,随即而来,韩笑死死捏住函效的双臂,表情里带着无奈。
“清醒一下!我这么做是为了不让沈府察觉到我知道他们的把柄,现在他们肯定认为我们有了七杀剑,就不会跟他们纠缠了。”
韩笑看着陷入沉默的对方,顿了一下,随即坐在大树底下,看着比自己高出很多的函效。
“这样安全一些,至少不会摊上像陈大夫一样的死法。”韩笑伸出右手掌心,跟对方解释着。
他内心想的东西却比较复杂,手里攥着一个敌不知但我却知的秘密,怎么想都不会是一件坏事。
函效却像是看煞笔一样看着韩笑:“特么的你有了七杀剑还想着弄什么幺蛾子?赶紧跑吧,你还嫌自己去江南的速度不够慢吗?虽说我不打算让你去江南送死,但看来你自己也不太愿意完成自己的什么使命啊!”
韩笑听到对方这话,也不知该如何应答,想来想去,也只是默默地说了一句。
“至少也要搞懂对方为什么要偷走七杀剑吧?或许他们知道七杀剑的使用方法也说不定呢……到时候,到了江南才能够展现出七杀剑的神迹吧。”
“神迹?你从哪里学来的这种神棍词汇?”
函效踹了韩笑一脚,眉头却舒展开来。
“算啦,既然你想多磨蹭几天,那就多磨蹭几天,反正是你自己的事情,和我没什么关系。我在锦州城可没待几天,还指望着你带我去逛逛那些需要大人陪同去的地方呢,嘿嘿。”
语气又开始不正经起来,韩笑咋舌:“你想的倒是挺美的,我可不会把钱给你花在这种破事上,你如果想去就自己想办法进去,和我没关系。”
函效听到这话,抹了抹眼角,叹了口气。
“你我不是床上嫖.娼,床下分赃的好哥们吗?这种事都不愿意帮一把?”
“谁跟你是这种关系?!”
韩笑站了起来,他推了推函效一把,略微一思索,表情微变。
只是此时他的脑海里,正在形成一个没什么头绪,全凭借直觉而形成的计划。
昨天晚上想了一晚,韩笑对于手中这把七杀剑的认识反倒越来越迷茫。先前对函效所言其实并非虚假,有时,依靠他人来获得认识也是一个不错的方法。
这一切,都是韩笑笃定认为七杀剑蕴含着自己都无法探明的力量所得出的。
思绪被函效突兀的问话所打断。
“那接下来你打算做什么?”
函效问对方,韩笑不由得故作玄虚地眯起了眼睛。
“暂时不能跟你说,这段时间你就做你想做的事情吧,”韩笑拍了拍对方的肩膀,擦肩而过,挥了挥手,权当告别,“锦州城里的快活事很多,你可以尽情体验一把嘛!”
韩笑装作玩世不恭的样子潇洒离去,他那脚步倒也自在逍遥。
函效看着对方的背影,嘴角的笑意慢慢淡去,抬头望了一眼明朗的天空,随即,那表情更加严肃起来,轻咬着嘴唇。
“我当然会好好玩玩。”函效就像是对着空气说话。
“陪你玩玩,对吧,界外魔?”
只不过,他也没有想到,一个普普通通的富贵人家,居然也和界外魔这种存在有接触。
所谓的不眠会,这个从刘大夫口中听到的词汇所代表的组织,竟和沈府有着不浅的缘分,看来想要攫夺七杀剑的便是不眠会,便是界外魔。
这更是让函效心中的浪潮更加汹涌起来,接下来的目标便也和韩笑的目标慢慢重合。
“看来我们真的是二人同心啊……我也对这七杀剑有些感兴趣起来了……”
带着半分戏谑的意味,一边说着,函效捏了捏衣角。与此同时,似乎又回想起了什么久远的记忆,像是触碰到尖刺一般,他猛地皱起眉头,不愿继续沉浸在过去的遭遇之中。
……
沈府的大门依然锁清秋,那扇大门在经历昨天函效的摧残之后依旧完好无损,紧紧地锁着院内的一草一木。那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大门此时在韩笑的眼中却扭曲起来,他盯着这扇大门,总觉得这背后像是什么邪恶组织的大本营。
他倒不是因为七杀剑被骗走这件事与沈府结下了什么梁子,发誓要用七杀剑报所谓的血仇才站到沈府大门前的。
首先,七杀剑又完好无损地回到了自己的手中;其次,沈府倒也没对自己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之前还打算赐给自己一亩三分地当个乡间的豪绅;再者说,韩笑要是有这么强的战斗力,现在早就赶往江南助诸位豪杰一臂之力混个武林盟主玩一玩了。
他只是觉着不太对劲。为何像沈府这样的普通豪奢之家会如此看重七杀剑?他们又为何将七杀剑还给了自己?难道七杀剑被调了包?还是他们又不需要七杀剑了?
都是自己无法解开的谜题,但韩笑最为担忧的,还是七杀剑是否已经被换成了赝品,企图放松韩笑的紧张心理,让这个被蒙骗的蠢驴像个铁憨憨一样跑去江南送死。
“虽说看不出是假的,但还是小心一点好。”他注视着手里的七杀剑,默默捏了捏剑柄,那触感是如此的熟悉,但韩笑并不敢放松警惕。
他需要一个理由。冥冥之中,他再度回想起那个人的吩咐,自己也只能按捺住躁动的情绪,决心混入沈府之后好好查一查这个家族到底跟七杀剑这把江湖邪剑有什么说不清道不明的关联。
关于七杀剑的记载,七杀剑的真实作用,韩笑和这个世界中的大部分人都不知晓。许多人都一边忌惮着这把剑,一边又渴求着这把剑,但没有多少人知道这把剑究竟为何会拥有如此的威名,也不知道这把剑为何会在江湖上留下如此浓墨重彩却又扑朔迷离的痕迹。
韩笑稍稍闭上了眼睛,他也需要一个真相。这需要与武林中的诸位豪杰的生死存亡作出权衡,他思索一番,最终,相信了自己心灵深处的那个声音。
“韩笑,七杀剑的力量远远超乎你的想象,但首先,你需要知道它究竟是什么……”
火海之中的那个声音再度清晰,韩笑闭上眼睛聆听着房屋燃烧中夹杂着的那个声音,他呼了口气,再度睁开眼,目光清亮。
“我明白了。”
他默念着,给自己一点勇气,随即抬起头看了一眼这大门的牌匾,用手背有力地敲击着大门。他的眼神沉静下来,只是聆听着四周的声音。
“嗡”地一声,大门打开,只见黄管事手里拿着一本小小的书册,没好气地看了自己一眼,那对不大但机敏的眼睛里没有半点光泽。
“韩笑,你有什么事?”
看得出来,对方有些不耐烦。似乎在见到是韩笑这张年轻的面容之后,黄管事就打算将大门紧紧锁上,毕竟像对方这样没什么身份的家伙,自然也没什么要紧事。
韩笑却没有打算吃对方的闭门羹,他微微颔首,作揖之后抬起头笑了笑。
“黄管事,我是来收帐的。”
黄管事愣了一下,韩笑也不客气,大摇大摆地绕过他走进沈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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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瑞啊!叙事学是个什么鬼玩意啊!看得我困得要命……
剧情要开始聚集起来了,看来这一卷应该不用写到三十万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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